看到它的美,便知我从哪里来 (4)

2009-03-26 15:31 阅读(?)评论(0)
重文重礼的庆源村。“莫道农家腊酒混,丰年留客足鸡豚。”   

    庆源的清晨,安静祥和,路上行人极少,只有油菜花们在细雨中尽情抒展着。浓浓淡淡的云雾中,偶尔的几声鸟鸣,伴随着家家户户的炊烟,渐行渐远。喜欢生活在路上,是因为每次出行中的喜悦,都串成了生活的意味,它让我知道生命不仅仅是生存。尘发来短信:婺源是个有艳遇的地方。现在,置身田园春色中的我,找寻着这个春天的美妙际遇。

    青石板的小路,沿着街巷铺陈开去,道道不高的砖墙围绕着座座院落。微风过后,桃杏花瓣婀娜飘下,轻盈地落在一个被粉红花瓣包围的小院内。突如其来的惊艳让我驻足,蓦然抬头,遇到了那位院落中吃饭的大叔。四目相对,他眼里充满好奇但无戒备,“进来坐吧,你们叫什么”?我边往里走边说“我叫小笨笨,她叫大笨笨”。大叔的话让我觉得他是个有趣的老人:我知道,你们说的都是网名。

    老屋很暗,聚光灯般从天井打下的光,映着八仙桌上摇曳的香烛、祖先的牌位,以及整齐摆放的碗筷、酒水、水果,看来大叔刚刚在祭祖。婺源有谚语“不领儿孙过年,只领儿孙挂钱”,可见清明祭祖的重要。大叔边递给我一个青团,一边讲:刚刚在给父母报平安,在我们这里,男人在清明一定要扫墓的。

    推辞一番,我接过了这个被我称之为青团的食物。清明期间,如论在哪个小村都会遇到它,闻着清香扑鼻的油光团子,我猜想着它的甜味儿。没想到一口咬下,口齿中竟然留下浓郁的韭菜混合着鲜香肉味道。询问大叔才明白,艾草米粉做果皮,馅料却与北方截然不同(腊肉冬笋和野艾做馅)。大叔说着一口浓郁的徽州话:“这叫聪明果,我自己做的”。聪明果?我大喜,吃了能变聪明!几分钟,一个润滑糯香的清明果便下了肚,面对大叔又递过来的果子,我拍着肚子连连摆手。幽默的大叔说句:吃一个代表一条腿走路,吃两个代表两条腿走路。“吃了能变聪明么?”大叔大笑。一番解释,我才明白它叫清明果,“清明”、“聪明”音近似。看到家家户户做清明果,就寓示着祭祖的时节到了。

    清明时节,少不了米酒。刚揭开不起眼的小坛盖,空气中便弥漫着甜香的气息,酒酿沉入坛底,酒如清泉般清冽。这坛米酒,大叔酿制了几个月,为的是农耕前兄弟聚会助兴。抿得一口,清香中夹杂浓浓米香,没有劲辣的霸道,倒是心里升起一片糯糯甜甜的温暖感,仿佛沐浴在一片艳阳中。看我喝了小半碗,大叔高兴得又点了根烟,念道:莫辞盏酒十分劝,只恐风花一片红。况是清明好天气,不妨游衍莫忘归。。。婺源自古就是徽州文化重镇,现在,亲眼看到一个偏远的小山村,一位务农的大叔在自然而然地熟读诗书,这不就是对婺源文化环境的生动写照吗?后话:又近清明,我怀念清明果的味道,还有营造着温馨节日氛围的婺源人家。婺源的清明,就像那坛米酒,回味绵长。

    在婺源,进得院落,常会与古老用具不期而遇,这些东西横竖都有些年头。现在,一把褪色但还算结实的椅子正吸引着我。一问,椅子八百多岁了,这老房也有几百年了。我开玩笑说:“卖了这把椅子,您就能盖座新房子呢”。大叔笑着摆摆手。面对这些富有的财产,他没有流露出一点渴望被展示的焦急。在崇尚物质的时代,婺源不仅展现出其恬淡的田园风光,同时也带给我们山村的魅力与涵养。   

    大叔告诉我,家里的年轻一代基本生活在婺源镇,他在村里务农,看守家族的老屋。这座老房平时没人居住,只有过节才会热闹起来。望着沧桑陈旧的老房和留守在老房宅的大叔,我想起晓起汪老师那句话“老屋拆除是生活富裕的结果”。随着生活方式、交往方式的改变,很多变化是不可回避的,改变是必然的发展。作为匆匆过客,我们有责任,尽可能地以平等的眼光记录下那些将要消失的民生生活。

    时间不允许我继续待在这里,分手的时候到了。大叔张罗着让我们带上米酒、笋干、清明果。。。我则掏出了所有巧克力留给他。大笨笨递给大叔一些钱“打扰您了,给您留下一包烟钱吧。”大叔生气了:“我要是想要钱,就不会请你们进来做客!我们兄妹相称吧,你们是我的义妹。再来婺源,记得来我家一玩,愚兄给你们做腊肉。依依不舍话惜别,留下邮寄地址,大叔送我们出门。风且吹过,杏花飘落,默默感受着这个春天的际遇,此时,我想我找到了所要找寻的心境。。。后话:五月,接到大哥来信“照片已收到,二义妹的诚意使义兄大为敬仰,所为之说到做到。当时我以为寄照片是玩笑而已。现收到照片,愚兄当之惭愧”。

    又是一年花开时,大哥发来短信“欢迎再来婺源,和你们永远是兄妹”。很多时候,离开是为了回来,但这次,也许不会再次返回。因为,更多时候,留在记忆里的才是最美好的。

    婺源,看上去,很美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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